Intermezzo

  
今年(2011)1月30日六點鐘，中華路的國軍藝文中心外排著長龍等著入場。 這是一個舞蹈教室的展演，入口處掛著兩張大海報，一張是一位國中生大姐姐，穿著硬鞋，惦著腳尖，身穿優雅的芭蕾舞衣，擺著專業的芭蕾舞姿，代表著這家舞蹈教室獨沽一味，只教正統芭蕾。 另一張是一位小女孩，側著身，身穿著練習舞衣，手握著把桿，大大的眼睛，有著天使般的笑容。 這張海報代表著舞蹈教室也有幼兒芭蕾，從小培養。 這小女孩是我們家女兒。

 
算算日子，妹妹學習芭蕾舞，也有三年的時間，每週兩節課，每節課90分鐘。 上課時為防止學生分心，大窗戶的窗簾都會拉上，等候的家長只能隔著窗簾往裡頭看，想看清楚一點，就利用兩扇窗簾間的空隙。 看她們上課是蠻無趣的，芭蕾的基本動作，就像是嬰兒在學習走路的過程一樣，要先學會站立，再來走與跳。 目前是芭蕾二級的她們，上課時並不會滿場飛舞，每位學生活動的範圍，不會超過前後左右一步的距離，練習就是抬腿、舉臂、劈腿、上引等基本動作。 用練鋼琴做比喻，就好比每節上課都只彈哈農、史密特、彼史納等手指練習。 只有音符，沒有旋律，比徹爾尼還單調無聊。

儘管外人看來如此單調乏味，然而這一群同一級的小女生們就這樣興緻盎然上了三年。 最令人敬佩的是，她們不只禁得起枯燥的練習，更要承受拉筋劈腿等身體上的痛苦。 外人看來只是輕鬆的站立，對她們來說，可能是分秒的煎熬。 每週三小時的上課，不可謂輕鬆。 對妹妹的課外學習來說，芭蕾佔了很重要的地位，其他每週固定的學習還有鋼琴、小提琴、英語及游泳。 是的，同時學了兩種樂器，擺明是為了考音樂班做準備，看著哥哥多彩多姿音樂班的生活，妹妹心嚮往之; 看著哥哥彈奏兩項樂器，好勝的妹妹當然也要一較高下。 不同的是哥哥在妹妹這個時期，也沒有這麼忙碌， 第二項樂器也是進了音樂班才開始學，妹妹卻要在考前已經過著音樂班的生活。

妹妹在這次的芭蕾展演有兩個節目，一開始是芭蕾的基本動作示範，所有年級的學生都有二到四位在舞台上，示範不同程度的基本動作。 由於基本動作比較片段，示範的學生輪流上台，只有妹妹與同學兩人是擔任串場的任務，從頭到尾都在舞台上。 另一個節目是與同班同學一起合跳一支舞。 這是我們第一次觀賞妹妹完整的芭蕾舞表演，雖然不到獨舞或雙人舞的程度，但只見妹妹腰桿挺直，下巴微微上揚 眼神閃亮，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自信與熱情。 霎時，我們都深受感動!

小學二年級升到三年級，除了有音樂班，也有舞蹈班的甄試。 但是我們始終排除舞蹈班的選擇。 根據我們的了解，舞蹈班所學習的不只是芭蕾舞，還有其他各種形式的舞蹈。 然而這些非芭蕾的舞蹈都與芭蕾舞的訓練與精神，背道而馳。 芭蕾注重惦著腳尖，身體向上延伸；而其他舞蹈大多都是向下發展，以致於跳久了之後，對芭蕾反而是種傷害，是種干擾。 芭蕾跟鋼琴有個共通點，鋼琴是學習各項樂器的基礎；芭蕾是學習各種舞蹈的基礎。 等到芭蕾的基本動作純熟後，內化成自己的肢體語言，屆時身體的發育也成熟，再學習其他舞蹈會來得更如魚得水。 好比彈奏爵士樂的鋼琴家都擁有深厚的古典鋼琴基礎；彈奏流行樂的鍵盤手，也要從古典鋼琴學起。

想要出類拔萃，想要達到頂尖的程度，舞蹈，尤其是芭蕾，對學習者而言 先天的肢體要求，後天的學習環境，以及未來的發展，要比學習音樂來得嚴苛許多。 因此對妹妹的芭蕾學習，我總是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，總希望她能多挪一點時間出來練琴，甚至寄望在展演完之後，熱情會稍微退卻，可以少上一節課來準備五月底的甄試。但是看完了展演之後，想起她在舞台上充滿自信的眼神 才了解到妹妹對芭蕾的喜愛，是不容忽視與抹殺的，也對於自己消極支持的態度感到十分的不應該。

無法做的決定，就交給天吧! To be or not to be? 很快就會揭曉。